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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2月16日 星期五

輕井澤驚喜之旅


石的教會 --內村鑑三紀念教堂
除夕的傳統

不記得是哪一年開始,應該是家裡開始增加媳婦那年吧,我們開始把除夕晚上的過年移到外面不同的景點,讓全家能聚在一起守歲。因為是過年,也就沒太在意景點的選擇,只要能全家住在一起。甚至有幾年,為了張羅年夜飯都傷透腦筋。不過,全家都覺得值得。也把這個活動當成家庭的傳統。去年除夕過後,孩子們提議今年移到海外過除夕。日本是他們的首選,一來距離近,對小孫子們移動方便。二來日本人不過農曆年,符合我們想要安靜、家人團聚的需求。

荻窪教會禮拜後合影

圖像裡可能有14 個人、微笑的人、大家站著和室內
心儀東瀛

整個行程規劃,都由大兒子負責,他懂日語、善於規劃,我這個日語文盲也就樂得不聞不問。到出發前孩子提供的行程、交通及參訪地點,我都沒真正讀過。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我想要的不過是全家人難得能有幾天不受打擾的聚在一起。日本雖過去曾到過不少次,都是開會的行程,沒太用心旅遊過。拜網路的方便,即使盲目的跟著孩子們走,也沒有迷路的威脅。首站到東京。一下飛機放好行李,就被帶到晴空塔,錦系町。一個下午逛街、探奇兼享受日本刺骨的寒風。第二天是禮拜天,老朋友荻窪教會李牧師盛情堅持要我主禮講道。在海外有機會與台灣鄉親見面分享上帝的話,是我很樂意的工作。一大早一家九個人在電車裡移動起來,也是陣容龐大。荻窪教會以前來過幾次,每次都蒙李牧師、師母的熱情款待。教會中的林長老是東京日語學校的校長,多年來幫助長榮大學的應日系學生日本遊學的課程。對我們的造訪也盛情有加。下午的時間就安排去吉祥寺的園區讓小朋友參觀各類逗趣的童玩活動,大人也享受漫步園區的優閒。既然到古剎名寺自然得去探看一下。順著指標一路走,卻找不到寺廟,最後只找到一個舊遺址的標示牌。原來廟早已不在。一個現代化的商店街,卻保留著古寺的稱呼。

高原教會的兩棟建築物
意外的驚喜

第三天的行程是輕井澤(karuizawa) 這個地名對我沒有太多的想像,孩子們給我的介紹也是會下雪,可以讓小朋友玩雪。因此,也就抱持著陪小朋友玩的心情。隔天,有一個星野溫泉的行程,抵達星野果然飄起雪花,光禿的櫻花樹叢間雪花紛飛,給人迷樣的心情。三個小朋友都是第一次經驗雪花吧,雖然沒有狂烈的興奮,卻也看到他們的驚喜。老大兒子開始解說附近的景點。我們不泡溫泉,卻要去探訪兩間教堂:高原教會以及石的教堂。高原教會是星野集團在這裡建造的專門供新人結婚的教堂。本來以為會是美輪美奐的教堂建築,其實不然,在樹林中兩座木造的建築,一間是高聳的教堂,另一間則是命名為星野遊學講堂。走進去一看,稱為遊學堂的其實才是結婚用的教堂,外表看起來像教堂的則是文物館,除了陳列各類結婚照外,也館藏有內村鑑三的文物。剛看到內村鑑三的名字,心中著實一震。這不是明治時代與大正時代日本無教會主義創始人嗎? 接觸日本無教會主義主要是從嘉義西門教會謝淑民長老的介紹。雖然沒有再作深入的研究,但對其拒絕體制(Institutional)教會,而專注於聖經的研究,以及由之延伸的先知性特質、抗拒威權及偶像崇拜的精神與勇氣,一直有一分心儀和敬佩。其門生後來成為東京帝大校長的矢內原忠雄,則是台灣學界及政治界較為熟知的人物。

相關圖片
充滿靈性的教堂內部
緬懷一段神學革命

從高原教會往下再走一小段路呈現眼前的就是石的教會,又稱內村鑑三記念堂。建於1988年由美國建築師Kendrick Kellogg在亞洲建造的唯一教堂。他是近代三大建築師之一 ,繼承了首創「有機建築」概念的 Frank Lloyd Wright的傳統,而將其發揚光大的建築師。 毛毛蟲的形狀,用石頭堆疊而起。由石頭與玻璃建造而成的拱門(arch),從東到西劃了一道圓弧,覆蓋了整個教會的天花板。透過玻璃照進來的金光隨著太陽的軌道顯示不同的風貌。 教堂是個園區,整個園區的地圖就像一隻鴿子。進到教堂裡,才發現內部容量與整個建築不成比例。十張椅子分成兩列,充其量坐個三、四十人。其他空間則是文物呈列及設計的通道。小禮拜堂應該也是星野集團用來做新人結婚用的場地。樸素的石頭堆砌兩旁水生植物覆蓋牆面,左側牆面水流石間,寧靜中涔涔水流聲,望向講台後端,透空的設計可以直望向室外的高聳櫻木林。講台四層臺階間刻著四句英文的主禱文:Our Father in Heaven, Hollowed be Thy Name, Thy Kingdom Come, Thy Will be Done. 安坐其間,默想主訓、瞻望造物自然,實在是一個充滿靈性的空間。只不知在這裡舉行結婚禮的新人及賓客能否感受設計者這份心靈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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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村鑑三是個傳道人,被譽為東方的先知。出身武士家庭,從逼迫基督教的家世到自己成為基督徒,他把武士道的精神與基督教信仰結合。他的信仰具有濃厚的日本色彩。他認為西方的基督教強調教條、體制,造成宗派分歧,是無法在日本札根的,更無法帶給日本人心靈的滋養。他在1901年開始提倡「無教會」運動。這個運動可以媲擬十六世紀的宗教改革,把基督宗教的信仰從形式主義及功利主義轉向靈性的追求與形式的解放。無教會運動在日本中上階層及當時的學術界具有深遠的影響力,其追隨者多是有名的學者、作家,甚至大學校長所在多有。有人認為無教會運動就是日本本土神學的濫觴。內村也有不少具本土化觀點的創作,包括:十七份聖經及釋經的研究、二十冊神學和主題式的研究、八冊日記及相關著作。

內村鑑三生前的銘言
一切都為上帝

內村鑑三是個愛國主義者,他的銘言也是刻在他的墓碑上的句子傳之後世:我為日本、日本為世界、世界為基督、一切為上帝 ( I for Japan, Japan for the  World, The World for Christ, and All for God) 。然而,儘管效忠國家,內村在日本愛國人士眼中卻是個叛國者。因為他強調一切為基督、為上帝,因此主張和平主義,對日本的天皇崇拜的抗拒引起的不敬事件更讓他背負叛國的罵名。另一方面他雖然篤信基督,卻因為批評體制, 對聖禮及西方教會傳統的刻意忽視讓他在日本基督教會及很多信徒眼中被視為撒旦。

內村鑑三的無教會運動可以說是一場思想的革命,他提供了日本基督教本土化的重要啟蒙,帶領日本教會在思想上脫離西方教會的傳統思想架構。我們若從日本基督教本土化的角度來理解他,便能體會他的「先是基督徒、後是日本人」的信仰情操,就如他自己曾說過的:「有兩個J字是我所愛的,一是耶穌(Jesus),另一個是日本(Japan)。兩者相較不知何者更能贏得我的愛。失去當中的一個我就會失去生存的意義。我這一輩子的目標就是侍奉這個J」。

台灣神學圈子一向喜歡談論二戰期間德國的潘霍華,述說他在納粹控制下發展出的非宗教的基督教 (Religiousless Christianity), 他根基於重價恩典的社會倫理,以及他年輕的殉道。卻對我們臨近的日本曾經有這麼一位站在時代尖端,富有傳奇的宗教改革人物置若妄聞,實在可惜。瞻仰內村紀念教堂、凝視內村墓碑的銘言,很難不令人激動、懷思。






2 則留言:

  1. 無教會的運動一直讓我很好奇,其實也不能說不對,只是這似乎是一個合一的憧憬,實施起來卻有困難,就像是韓國的馬鈴薯湯教會,不過以現實來說,還是要有一個實質的教堂比較會有凝聚力,如森林小學雖說好但是與現實仍有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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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您說的也是,無教會運動無法持續在日本發展,的確跟缺少組織及有形的媒介物支撐信仰有關。然而從神學的角度關心,十字架的信仰就是自我破碎,而不在於有形的壯大。能給人一份感動,生命更新,要比有形的組織持續壯大卻不斷累積污垢、為了守住組織的利益而失去宗教情操來來有價值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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